彩環驚訝地張大了嘴:
「姑娘,這可是上好的紫檀松紋硯,玉鶴樓要五十金一方呢。」
我自然知道這東西貴重。
我正拿起硯臺,卻發硯臺下方,還壓著一張字條。
我皺起眉,抽出一看,就見上面寫著幾個字:
【想活命,望噤聲。】
我嚇得手一哆嗦,差點又沒拿穩。
「小姐,怎麼了嗎?」
我穩住心神,將硯臺放回了盒子:
「去……去玉鶴堂退了,另買個五十兩的回來。」
6
次日一早,彩環就去換硯臺了,等到快中午才回來。
回來時我見她手里拎著大包小包,不禁頓住筆:
「不就讓你買個硯臺,怎麼還沖動消費了?」
彩環氣喘吁吁地把東西放在桌子上,隨后從包袱里再次掏出那個金絲楠木盒子。
我一愣:
「怎麼,欺負你一個小姑娘,不給退?」
彩環擺手:
「別提了,小姐,老板一看到這個金絲楠木盒,頓時嚇得臉都白了。別說退貨了,還又附贈了兩方五十兩的硯臺,還有這個!這個!這些都是!
「小姐,您不知道,那老板見我拿不了,還專程派了一輛馬車送我回來。我是好不容易把人趕走,最后跟著后門老于的菜車溜回來,才不被人發現的……」
我看著滿桌的筆墨紙硯,目瞪口呆。
那紙是上好的澄心堂紙,滑白如玉,細薄光潤,握折無痕。
這一尺可是千金難求,竟然就這樣被送來了整幅?
那墨則是上好的松煙墨,光澤如漆,聽聞市面都是百兩起。
就這樣給了一大盒?
再看那些成套的宣筆,這些東西加起來,不比那硯臺貴?
彩環托著下巴琢磨:
「小姐,你說老板是不是看出我是貴客,才送這麼多東西的?
「我這怕不是投機?」
京城有錢人多了去,一塊五十金的硯臺,倒不至于投機。
我打開金絲楠木盒子,拿起那方紫檀松紋硯上下仔細觀察,這才在背后角落看到了小小的刻字。
上書一個「玖」。
玖。
行九。
是當今異姓王九王爺楊忱的小字!
我「咣當」一聲坐在了椅子上,直接傻眼。
這哪是投機,這分明是讓人老板認出來了。
只是那老板不清楚我和楊忱的關系。
估計再不久,丫頭去店里賣硯臺的事就會傳進楊忱的耳朵里。
光想想就要命。
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老夫人屋里丫頭玲玉的聲音:
「二小姐在嗎?」
我和彩環對視一眼,走出屋子:
「玲玉姐姐怎麼來了?」
玲玉跨進院里,笑盈盈道:
「二小姐,明兒個老夫人壽辰,表少爺差人送來了一個戲班子,老夫人說平日就二小姐看的戲本子多,讓您也去瞅瞅,定個節目呢。」
平日我在老夫人那下了不少功夫,她愛看戲,我沒事給她說個話本兒逗她開心,這戲班子一來,她肯定第一個想起我來。
我扯著嘴角:「你說,是表少爺差人送來的?」
玲玉笑道:「可不是,如今戲班子都等著二小姐呢。」
我后退一步,原劇情可沒這個!
彩環見我臉色慘白,疑惑道:
「小姐,你怎麼了?」
怎麼了,還能怎麼!
楊忱要是知道我打算把他送的硯臺賣了,指定覺得我沒拿他的警告當回事,這一出后院,他還不借機宰了我!
玲玉笑道:
「二小姐這些年都不怎麼出門,這一下來了那麼多人,倒是難免怕生。」
我要退得腳步一頓。
人多好,人多反而安全。
我這才抬起頭:「難得祖母記掛,我們就去看看吧。」
跟著玲玉來到前院,果然就見一群戲班子正在清竹坊收拾行囊。
清竹坊通常是前院招待客人的地方,四周翠竹環繞十分雅致。
此時戲班子正在這搭臺子,而我跟著玲玉從小門進去,抬眼掃了一圈卻沒看見老夫人,正要開口詢問,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側面竹林后傳來。
「初凝妹妹,可是表哥哪里做得不好,惹你不開心了?」
「什麼表哥,咱兩家親戚隔著十萬八千里,譚云竹,我勸你識相的就趕緊退了親,別到時候圣旨下來,自討沒趣!」
「圣旨?可是……初凝妹妹,我可是早早叫媒人來合八字,此次也是專程從晉州前來下聘的啊。」
「笑話!你也配?」
我與玲玉彩環剛繞過竹林,就見沈初凝一把將人推倒在地。
我一驚,低頭看向自己腳邊那弱柳迎風的公子哥。
不是楊忱是誰!
7
腳邊的男人微微顫抖:
「譚某雖不才,但家中好歹也是晉州首富,每日上門的說媒不計其數,即便如此,譚某還是力排眾議來沈家下聘,只是不知到底哪點做的不好,讓初凝妹妹心懷不滿?」
而此時的沈初凝絲毫沒感覺事情嚴重,反而揚起下巴:
「呵!還好意思說,不過一介下賤的商賈之流,連給太子提鞋都不配。」
「太子……」
聽到這兩個字,腳邊的男人抖得更厲害。
彩環拽了拽我的衣袖:
「小姐你看這可如何是好,表少爺都快氣哭了……」
哪里是氣哭,分明是氣得要剮人。
我哪想管這個,巴不得轉身就跑。
誰知剛要撤腳,就被地上的男人一把拽住了腳踝。
!
男人緩緩抬起頭,一雙紅了的眸子還帶著水霧:
「倒是讓二妹妹見笑了。」
誰要見你的笑,你倒是撒手讓我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