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我要她將適才的幾個動作重做一遍。

薛珍幼極有耐心，十分配合。

畢竟事關她今日能否在薛夫人宴邀來的一眾貴女們當中脫穎而出。

可惜，她難得努力的這一次，卻沒有機會在眾人面前展露了。

我手中金刀深深扎入薛珍幼胸膛時，薛夫人還未及有所反應。

薛珍幼疼得張大了嘴巴，卻難呼出聲。

刀柄輕轉，我在她胸膛攪了個巨大的窟窿。

她順勢倒在了我懷里，血染了我滿身。

我柔聲安慰她：「別怕，很快便不疼了。」

在這之后的刺耳尖叫聲是薛夫人的。

因為薛珍幼已經沒有鼻息了。

11

薛府家丁很快便圍滿了這處小院。

薛二爺聞聲趕來，進到內間，看到滿地血泊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薛夫人抱著薛珍幼的尸身坐在地上，哭號得近乎癲狂。

唯有我始終冷漠淡定。

阿碧已為我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裙。

染血的金刀被我擦拭得煥亮如新。

我將它重新裝進錦盒遞給阿碧，囑咐她道：「交給小林公公吧。」

我想，小林公公此刻應當已經候在薛府外頭了吧？

不知趙珣來了沒有。

轉念又覺得，于我而言這樣重要的場合，他怎麼舍得缺席呢？

「大嫂！」

薛二爺試圖去扶薛夫人，卻近不得身。

跟在他身后的薛府管家亦被驚出了一身冷汗。

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？」薛二爺厲聲問。

卻無人答他。

明顯哭得氣力不足的薛夫人艱難抬起頭來，虛弱地吩咐道：「去……去請相爺，快……快！」

管家許是驚魂未定，遲遲未有動作。

薛二爺復推了他一把，怒喝道：「愣著做什麼？快去呀！」

待管家走后，薛夫人那染血的手又指向了我：

「她……是她……是她害了我阿幼，抓住她，莫叫她逃了！」

可薛二爺哪里敢動。

躺在血泊中的那是薛夫人的親生女兒，與他一個跟在兄長后頭討生活，半點官職都沒撈到的二房卻無實質干系。

而我，卻是當今圣上親封的貴妃，亦是唯一的貴妃。

動了我，他有幾顆腦袋都不夠掉的。

薛二爺頃刻間便將所有利弊細算了清楚，同薛夫人道：「大嫂節哀，大嫂莫不是傷心過度患了癔癥？貴妃娘娘怎會是迫害阿幼的兇手呢？」

薛二爺自知說錯了話，畢竟于明處，我才是薛相嫡次女薛珍幼。

于是，他慌忙改口：「總之，貴妃娘娘性情柔善，怎可能做出殺人見血的舉動來呢？」

他雖這般說著，卻也不敢掉以輕心。

不過是于我面前示弱，可院子外頭的薛府家丁卻只增不減，絲毫不見他有叫人退下的意思。

薛夫人不愿同他多言，一心只盼著她的夫君薛相爺前來為她們母女主持公道。

可我若想得不錯。

她的夫君，怕是來不成了。

這薛家的天，注定是要塌了。

趙珣能讓我如此明目張膽地在薛家殺人，自會為我掃清一切障礙。

這才是當今圣上真正的性情。

12

他們不許我走出這院子，我便不走。

薛夫人的眼淚掉不完似的，明明嗓子都哭啞了，仍不罷休。

薛二爺幾次叫人來挪動薛珍幼的尸身，薛夫人硬死不肯。

我從旁坐著，阿碧不知從何處給我尋來了一盤堅果。

我下意識伸手捏了顆核桃，又默默放了回去。

「這樣不好。」我同阿碧說，「人家畢竟又死了個女兒，怪可憐的。」

阿碧撇著嘴，一臉防備地護在我跟前，生怕有人要動我。

在等管家去請薛相爺的時候，感覺這個過程真是又漫長又煎熬。

薛二爺的口水都要說干了都沒能勸得薛夫人冷靜些。

我扶了扶額，依稀聽得薛二爺同薛夫人道：「大嫂，眼下可不是咱們傷心的時候啊，外頭尚有眾多賓客等著呢。」

薛夫人的哭腔頓時停了，薛二爺便以為自己的話說到了要處，遂繼續道：「小弟不才，膝下仍有五個女兒，再不濟，外頭還能尋回兩個，左右總能挑出一個可用的，大嫂以為如何？」

薛夫人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驟然變得可怖猙獰。

她盯著薛二爺，恨不能張嘴咬下他的皮肉。

后來，他們便真的扭打到了一處。

剛剛痛失愛女的薛夫人，正是滿身的戾氣無處發泄。

薛二爺亦不是個軟弱吃素的。

起先還有所矜持，念著叔嫂情分。

再后來，薛夫人當真撓花了他的臉，也便不管不顧了。

外頭的家丁們聽到動靜，陸續涌了進來。

場面一度失控，好不熱鬧。

阿碧趁亂將我拉到了外間，憂心道：「娘娘小心，可別被誤傷了。」

我還嫌熱鬧瞧得不夠，正欲探頭再看兩眼。

也不知趙珣何時才來接我，再拖下去，難保里頭正打得激烈的兩條「瘋狗」不會咬我。

13

我的預感果真很準。

撕扯得滿身狼狽的薛夫人和薛二爺，被家丁們各自牽制住后，突然矛頭一致地對準了我。

薛相爺不在，薛府自是以薛夫人為大。

薛夫人一聲令下，全府家丁不得不聽命行事。

家丁們手執兵刃朝我襲來，阿碧驚慌地擋在我身前，怒斥道：「看你們誰敢對貴妃娘娘無禮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