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9

我被強行送到了祁王府。

卻被門口侍衛告知楚令均不在府中。

「回稟王妃，殿下去了綠竹樓。」

我蹙眉，這才過了一夜，傷口未愈，怎麼還到處亂跑？

「去綠竹樓。」

走進一樓大堂，便見長風正守在二樓一處包廂外。

見我上來，他主動打開包廂的門：「王妃請。」

我微微頷首，抬腳邁入。

卻在看清包廂里的人時，下意識轉身欲走。

「既然來了，便進來坐坐。」

楚令均垂眸看著棋盤，摩挲著一枚棋子。

對面的肖青梧端起茶盞。

包廂的門被關合，我的右眼皮開始狂跳。

平時對我萬分熱切的兩個男人，此刻盡是神色淡淡。

我知道，我要完。

于是不等他們質問，我便直接將一切和盤托出。

「……胞姐頑劣，卻不是我欺騙殿下和大人的借口，是我一時糊涂，出此下策，自愿承擔一切責罰，只求不要牽連家中父母。」

好半晌，包廂內落針可聞。

一顆黑子緩緩在楚令均手中化為齏粉。

肖青梧以拳抵唇咳了幾聲，而后打量著包廂內綠油油的裝飾。

「殿下這地方選得著實不錯。」

兩人一前一后走了。

誰也不曾看我一眼。

我重重吁了一口氣。

以他們二人的權勢地位，無論誰當場向我發難，我都承受不住。

所幸擔心的事都沒有發生。

慶幸之余，卻莫名有些失落。

10

我在家中閉門不出了三日。

爹娘十分憂心我的狀況。

這三日不曾有一個丞相府或者祁王府的人上門，他們大致猜到嫁二郎的事情已經敗露。

張箬箬用桌子腿把我們兩個房間中間的墻鑿開一個洞，剛好能露出她的那張臉。

她啃著蘋果，笑嘻嘻開口：「讓我猜猜，我的好妹妹是正為哪個男人傷心呢……是端方雅正的丞相大人，還是俊美無儔的祁王殿下？」

我面無表情：「反正不是為了肆意妄為的你。家中因你險些遭逢大難，你卻不知悔改，養你十六載，還不如看門的旺福。」

「……得，我不跟你一般見識。確實你說話剛開始有些不好聽，但后來就開始難聽了！」她越說越氣，「張簌簌，我看你是皮癢了，你把我放出去，咱倆一決雌雄！」

「誰怕誰！」

我極度憤怒，但我仍保持著我的智慧。

放她出去豈不是給她逃跑的機會？

我朝墻上那個洞伸出手去，一把薅住張箬箬的頭發。

她如法炮制，揪住了我的耳朵。

「一打架你就薅我頭發，除了薅頭發你還會什麼？」

「你還不是一樣！只會揪我耳朵，我耳垂都被你揪大了！」

「大耳垂有福，沒聽說過？」

「我只聽過『聰明絕頂』，為了你能多長腦子，看來我得多使點勁兒了！」

尖叫聲此起彼伏，戰況正激烈著，我的房門被人推開。

我娘一邊朝后面賠著笑，一邊說著：「殿下快進來，這幾日簌簌每每思及欺騙殿下的事都懊悔萬分，飯都吃不下，連下床的的力氣都——呃……」

此時我的雙手正被張箬箬錮著，嘴里還被她塞了咬了一半的蘋果。

頭發凌亂，神情猙獰。

看清屋中情形，我娘開始翻著白眼給自己掐人中。

楚令均怔愣一瞬，而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。

我更是震驚。

原本是我對不住他。

那日綠竹樓后，我以為我們再不會見面。

可他今日，卻主動登了我家的門……

張箬箬不知何時松開了我，她從那個越來越大的洞里探出來腦袋，頂著雞窩頭，笑嘻嘻地和楚令均打招呼。

「你好呀，妹夫。」

我萬分窘迫，都忘了要堵住張箬箬的嘴。

楚令均拱手回禮，笑吟吟的，神態十分自然：「長姐安好。」

我瞪大眼睛。

我娘眼睛瞪得比我還大。

只有我那傻氣沖天的胞姐，絲毫沒有察覺不對，還在伸著脖子扯淡：

「妹夫若是能好生管教一下你家娘子，想必長姐我會更好……啊！」

我摁著她的腦袋把她推了回去。

我娘適時尋了個借口將楚令均帶去了前院花廳。

我整理妥當后，跟了過去。

花廳的門尚未邁入，便聽身后傳來肖青梧的聲音：

「簌簌！」

我回過身，楚令均也走了出來。

兩人遙遙對望，視線短暫交鋒后，不約而同朝我伸出手。

「娘子，我來接你回家。」

「夫人，我來接你回家。」

壞了！

都沖我來的！！！

11

我無比伶俐的聰明腦袋瓜稍稍一轉，便明白這是楚令均和肖青梧商量好來報復我的計策。

但我理虧在先。

總要讓他們出了那口怒氣才是。

是以肖青梧邀我郊游我會去，楚令均帶我赴宴我也會去。

我在等。

等他們在某一時刻突然揭發我不安于室、代姐替嫁的荒唐之舉。

憑借朝野內外對我的口誅筆伐，來消弭他們的怒火。

可直到他們都桌下偷拉我小手、假山后偷親我小嘴了，我都沒等到他們的「揭發」。

我茫然不解。

于是我問肖青梧：「為什麼？」

他在桌下摩挲著我的細嫩手指，黑白分明的眼眸沉靜如水，卻又暗藏洶涌。

「因為想時時刻刻同夫人親近。

」

我紅了臉，想掙脫卻掙脫不開：「我不是問這個啦……」

「夫人想問什麼都可以，只要夫人今夜同我回家。」

他緩緩湊近我耳邊：「府醫說，我的身子，已無大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