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姑爺怎麼知道咱們小姐穿月白色好看?」
是啊,他怎麼知道我還有件月白裙子。
我看著林晏,他卻轉過頭,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,臉上竟然有一點可疑的紅云。
今日的天陰沉著,我和林晏進宮叩謝了圣恩。
「林晏!」
我與林晏正準備回去,卻聽見一聲清麗的聲音。
我回頭,就看見一個明艷的少女匆匆跑來,她身后還跟著一群追不上她,氣喘吁吁的宮女太監,還有一個不情不愿的顧明章。
「朝玥郡主?」
原來是圣上最寵愛的朝玥郡主。
我行了禮,她卻對我視若無睹,上前去想挽住林晏的手,卻被林晏躲開了。
林晏下意識將我護在身后,顧明章看見我梳起了發,盤成已嫁的發髻,愣了一下。
「林晏你什麼意思?本郡主難道會吃了她不成?」
朝玥瞪大了一雙杏眼,如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貓,她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,又擰了顧明章一下:
「這就是你那個青梅竹馬?也不怎麼樣嘛!」
「郡主出言無狀,想必是周太傅罰的抄寫都抄完了。」林晏冷笑。
「你、你……」
我在一旁看著朝玥氣急敗壞的樣子,忽然覺得其實林晏和朝玥才算般配。
「在想什麼?」林晏見我出神,忍不住多問了一句。
「覺得你和朝玥很是般配。」我正在出神,冷不防就脫口而出。
林晏的臉色忽然暗了下來,賭氣似的將長腿一邁,先上了馬車。
直到我上了馬車,他還一臉別扭。
「我不喜歡她,你再說我可要生氣了。」
「若她非你不嫁呢。」
「那我便拖家帶口,連夜潛逃。」林晏一臉認真,「她來,咱們就跑。
」
我忍不住笑了,林晏見我笑了,也笑道:
「多笑一笑呀,很好看的。」
只是我不知道為何顧明章也進宮了。
我掀開馬車車簾朝外看,瞧見顧明章拉著李雁的衣袖賠不是,隱約看見李雁臉上怏怏的。
想必是夫妻磨牙,李雁來找貴妃姐姐訴苦了,也許是迫于貴妃的威懾,顧明章追妻追到宮里來。
5
我才知道李雁和顧明章吵架了。
因為顧伯母對李雁早有不滿,覺得婚后她不勸著顧明章讀書考功名,反倒和他一同去畫舫花樓,算不上個好妻子。
而顧明章攔不住他母親,又勸不動李雁。
顧伯母若是多說了兩句,李雁便冷笑,說自己做姑娘時就沒受過這份委屈,便要抬出嫁妝來分辯,說沒吃他顧家一粒米。
理是這個理,但是孝道的帽子壓下來,李雁卻不是顧伯母的對手。
我和林晏去宮里謝恩那次,是他們第三次吵架,李雁哭著跑去貴妃宮里,趴在姐姐膝頭訴苦,顧明章過去碰了一鼻子的灰,叫旁人看見了,便笑他懼內。
顧伯母自然舍不得寶貝兒子被人這樣議論,便笑著給兒子納了門妾。
是畫舫李雁當初捧的頭牌牡丹姑娘。
脫了賤籍為良妾,牡丹姑娘花著心思籠絡顧明章和顧伯母,這后宅不是東風壓了西風,就是西風壓了東風,顧明章夾在中間吹著穿堂風,自然不好受。
這事本與我無關,卻聽風言風語傳來,說顧明章喝醉了酒同狐朋狗友們吐露心事,說牡丹姑娘與我有幾分相像,而他一開始也是拗不過母親的意思才娶了李雁。
檐上細雨淅瀝,我正在為林晏繡護膝時,有客人來訪。
是李雁。
她收了傘,比從前消瘦了許多,人也安靜了,那身紅衣反而蓋住了她的精神。
林晏知她有許多話要說,自己便尋了個借口出去。
滿室茶香,她雖然來訪,卻只低頭看著手中茶盞出神。
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。
「昨日明章和我吵架了。」良久,李雁開了口,自己卻笑了,「說我要逼死他母親,說我不賢良淑德。」
我不好接這話,只得沉默。
「這些就算了,我過門不到半年,他母親為他納了一門妾,說為他開枝散葉。」
「我只是想不明白,我同他成婚之前便是這樣無拘無束,為何成了親便要我做賢妻,既然愛那賢妻做派,為何當初不娶個賢惠的?」
「興許成了親就不能像從前。」我寬慰道。
「那為何這規矩只框著我一個人?為何他顧明章還能瀟灑自如?偏偏圈禁我一人?」
李雁忽然低頭嗚咽起來:
「你可知我們爭吵起來,顧明章像個軟腳蝦似的在中間,左不過說他母親不容易,要我多體諒,他母親便挑唆,當初就不該讓我進門,說當初如果、如果娶的是你,現在婆媳和順……」
我的心忽然梗住一下。
顧明章他憑什麼說這種話?他憑什麼把別人的心都拿來糟蹋?
不等我勸解,綠煙說顧明章來了。
「這不,來賠不是了。」我順勢勸道,「待會我替你罵罵我這個不長進的兄長。」
聽說顧明章上門賠罪,李雁臉上的不快收斂了一些,她臉上浮現一絲小女兒的嬌羞,想必還是存了夫妻情誼,她嬌嗔著說她去屏風后面躲著,一會出來臊他。
念著避嫌,我命綠煙將林晏喊來。
顧明章匆匆進門,綠煙卻耳語道:
「姑爺說,他在這園子外頭等著,夫人信他,他也信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