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呵,割幾個城池也行。」上官靈嫌棄地把粥遞到我的嘴邊,「快點喝,別死了,你還有用。」
「你們拿我威脅蕭以御是沒有用的……」我苦笑著偏頭,「于江山社稷而言,皇后隨時可棄。」
上官靈一把扯下我頭上丑丑的木簪:「蕭以御不在乎你,你爹娘也不在乎你?堂堂曾經的大將軍,怎麼可能棄自己的獨女于不顧?
「我可是聽說當年你嫁給蕭以御之前,你爹日日堵他,生怕你婚后受欺。
「那些城池也是他當年打下的,拿幾個換女兒,他怎會不樂意?」
說罷,她把木簪丟在地上,狠狠踩了幾腳,啐了一口。
「真丑!」
那碗粥又粗魯地磕在唇邊。
我抬眸和她對視。
她一愣:「你笑什麼?」
拿石子磨了三天的粗繩終于斷了,木簪刺進她的肩胛骨。
我冷笑:「笑你蠢啊。」
上官靈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,我麻利地用木簪挑斷她的手筋腳筋。
蕭以御的刀工太差,簪尖太鈍,用得不方便。
在上官靈凄厲的尖叫聲中,我拿出麻繩重新給她捆上,打了個死結,順帶扯下她的衣帶塞進嘴里。
看她衣裳浸紅,我慢條斯理地把簪子的血跡蹭在她臉上。
「知道我阿爹是大將軍,還敢擄我,膽子不小。」
在她驚恐的目光中,我起身。
飼于金絲籠中的禿鷲,出了籠子……
還是會吃人的。
13
我叫黎安。
黎民萬安。
阿爹是卸甲從政的大將軍,阿娘是開辦書院的女豪杰。
我這一生,要于盛世之中謀社稷福祉,于亂世之下尋百姓安康。
出了破敗的木屋,我看向四周。
雜草叢生,荒無人煙。
估摸著應該是京城城西的野道。
上官靈太過惹眼,帶不走,只能先關在這里。
但是不能太久……
如若真的是內外聯手的話,那麼蕭以御和阿爹阿娘肯定都被盯著,我一出現必會打草驚蛇。
細細篩選腦海中的人選,一時之間猜不出來這個奸臣是誰。
只浮現出一個可靠的身影。
京城里為愛沖鋒的大名人——李昭。
就是那個不顧一切娶了啞女的太傅之子。
憑著記憶力找到城西有點老舊的院落,抬手敲門。
開門的女子溫婉嫻靜,看到我有些疑惑,抬手比劃著什麼。
「阿婉,是誰來了?」
李昭從里屋走出來,估計是因為我實在狼狽,他看到我時有些疑惑,沒認出來。
我沖他笑笑:「長公主去北方之前跟本宮說過,有事可以來找你,可信。」
下一秒,李昭神色一變,探頭看向院外。
小院的門猛地關上。
啞女阿婉給我找了干凈的衣裳換上,簡單梳洗一下之后,出了屋子就看見李昭在院內焦急地來回踱步。
「皇后娘娘,臣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九品府尹,這麼大的事情,您怎麼敢來找臣啊?」
李昭的表情崩裂,眉間擰成川字紋。
我微笑:「哪里的話?當初咱倆差點成為一家人呢~」
當年,先皇賜婚長公主與李昭。
結果這倆,一個愛上鎮北侯,一個愛上了啞女。
然后兩個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,大婚之夜,長公主逃婚,替嫁之人是啞女阿婉。
直到禮成,眾人才發現不對勁。
皇室蒙羞,這等欺君之罪該誅九族,但長公主也有錯,所以先皇索性降了太傅一家的職,這個原本該受重用的李昭也降成了小小府尹,不用上朝來添堵。
聽到我這話,李昭的表情繃不住:「還是別成為一家人比較好……」
阿婉在旁邊沏茶,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。
很乖,很懂事。
怪不得李昭喜歡。
李昭蹙眉:「臣還是尋個穩妥的法子,將您送去國公府吧?」
「不可。」我抿一口茶,「阿爹一定被人盯著,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打草驚蛇,我要布一張網。」
他沉默片刻,索性直言:「皇后娘娘,這些事臣辦不到,也不想辦。」
我點頭表示理解。
朝中勢力盤根錯節,新皇登基又出了這些大事兒,如果李昭陷入這些紛爭,小小九品官員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。
他拉緊阿婉的手。
我道:「若是本宮許你太傅之位呢?」
李昭一愣。
我看向阿婉微微凸起的小腹:「你總不希望,孩子出生之后,依舊住在這麼個破地方吧?」
李昭自從被貶官,族中就無人幫襯,沒錢沒勢的,誰都可以上來踩一腳。
阿婉又是個啞女,更加容易受欺負了……
看他有些心動,我開口:「幫本宮送一封信給皇上。」
李昭苦惱地坐下:「可是臣現在的官階,根本見不到皇上……」
「不,你有機會。」我十分和藹地遞過木簪。
李昭抖了下:「不是吧……」
14
次日。
從九品府尹李昭,于宮門前擊鼓鳴冤,狀告當今皇帝以公謀私,任由他人欺辱李昭夫婦。
于是,皇帝大發雷霆,打了他板子,逐出宮。
我坐在小院里優哉游哉地曬太陽。
阿婉懂點醫術,替我把脈煎藥,又打著手語說我落水體寒,需要后期調養。
我奇異地看了她一眼:「你不擔心李昭嗎?現在滿城風雨,傳他的英勇事跡。」
阿婉笑笑,搖搖頭,又打著手語:「我信夫君。
」
我輕笑一聲,又想起了蕭以御。
我也信夫君。
李昭是被小廝一瘸一拐地送回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