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墨與金吾衛發生了爭執,突然有人打斷:「駙馬爺,雪大風寒,您還是回去比較合適。」
林墨轉頭看見了葉孝儒,心中的不安更加劇了,葉孝儒是五城兵馬司副使,五城兵馬司是守衛京城安全的,為何葉孝儒此刻會出現在這里?
葉孝儒走過來,朝林墨展開手心:「微臣此行是為了給駙馬看一樣東西。」
林墨定睛一看,看見了一支白玉纏枝響鈴簪,林墨站在原地不動,大雪落在他的頭發上,葉孝儒也不急,只是靜靜等著林墨做出決定。
林墨把那支簪子接過去細細看了一會兒,突然問:「如今宮中所有人的家眷,是否都已經被挾持?」
葉孝儒微微笑了起來:「駙馬爺聰慧。」
林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。
他知道葉孝儒此行是為了什麼,林家上下一百零八口人,都是砧板魚肉,葉孝儒是在逼自己帶領八代名門率先臣服。
「你們知不知道,這是要掉頭的死罪?」林墨咬牙問。
葉孝儒抖了抖盔甲上的雪花,道:「就算是死罪,也只有裴氏血脈才能取走臣等性命。」
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林墨陡然覺得遍體生寒。
葉孝儒沒有回答,只是轉頭看向了宮門的方向,林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那是直通內宮的方向,此刻火光沖天,隱隱有喧鬧之聲傳來。
完了,都完了。
這是林墨心里最后的一個想法。
我走進殿內時,高詠和一干金吾衛正手持長劍,裴楚衣衫不整,狼狽地坐在龍床之上。
看見我,他血紅了眼睛:「裴清也,你這個賤人,竟敢謀奪皇位——」
「皇上此言差矣。
」
我信步走到裴楚面前,有人給我端來一把椅子,還有我最愛喝的茶。
我喝了一口,這才感覺通身暖了過來:「謀奪皇位的人不是我,而是你和蕭太后,不是麼?」
裴楚瞳孔緊縮,咬牙切齒地說道:「你信口胡言!」
我招招手,有人將一疊紙送到裴楚跟前,我說:「皇上自己看看吧,這是蕭岐山的口供,一五一十地把蕭太后如何偷梁換柱的事情都說清楚了。」
「蕭岐山?他不是死了麼!」裴楚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疊紙,手指都有些哆嗦。
我又喝了一口茶,道:「的確,但是在他斬首前去見了他一面,用保下蕭岐山的小兒子為條件,讓他寫下了這份血書,還有口供。」
我笑瞇瞇地盯著裴楚,心里想著,這張臉無論是和我,還是和父皇,都沒有半分相似之處。
只不過和蕭太后有些像,不知蕭太后是如何瞞過父皇那麼多年的。
「假的,都是假的!」裴楚一把揮開那些紙,嘶吼道,「就算你掌握了金吾衛和五城兵馬司又如何?蕭岐山的二十萬兵權已經落在朕手中,朝中還有不少忠君之士,他們很快就回來護駕——」
我看著裴楚,突然笑出了聲:「忠君之士?真正的忠君之士,效忠的是裴家的江山,裴家的子弟,而不是你這蕭氏孽種!」
我輕蔑地看著他,道:「果然,你的骨子里流著蕭家的血,和他們一樣,愚蠢、狂妄,又自大。」
我閑閑地撥了撥茶蓋,發出叮咚清脆之聲:「至于你說的那批要護駕的人嘛,確實有人提前發現了計劃,前往福州虛玉關去調度那二十萬兵馬了。
」
裴楚眼中燃起一絲希冀。
「不過,皇上是不是不知道一件事情?」我微笑著,「我及笄時,先帝贈與的賀禮,是什麼?」
我慢慢亮出一塊令牌,青銅的材質在燭光下映出刺眼的光輝。
裴楚失聲道:「怎麼可能?先帝怎麼可能把西山大營的兵牌交給你一個女子?!」
我收起那塊令牌,放下茶盞:「當然是因為,父皇覺得你是個廢物。」
「西山大營的十五萬兵馬,加上金吾衛和五城兵馬司,皇上,你覺得是虛玉關的支援來得快,還是取你首級快?!」
養心殿外漸漸有嘈雜之聲,兵器摩擦聲、腳步聲、馬蹄聲,接踵而來。
一人身披盔甲,裹挾著雪夜的冷氣走進來,那張俊美的臉和星子般的眼睛,此刻正冷冷地注視著裴楚。
「英陽王?你沒死?」裴楚失聲。
「當然沒死,我還等著皇叔拿出那道廢帝遺詔,怎麼可能殺了皇叔呢?」
我站起身,把裴楚身前的位置讓給裴江越,裴江越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一道圣旨,展開來。
「朕承皇天之命,列圣之洪修,謹于今時稟告天地,英陽王裴江越即皇帝位,深思托付之重,實切兢業之懷……」
后面還說了什麼,裴楚聽不清了,因為他已經昏死過去了。
我走出大殿,越過宮中林立的鐵騎兵馬,向遠方看去。
雪要停了。
12
宮變結束后,宮人們迅速打掃了整座皇宮。
并非沒有人命發生,不過那些鮮血很快都被沖刷干凈。
裴江越忙著即位的事情,裴楚被囚禁宗人府,等待他日行刑,裴霜霜的榮華公主府也被查封。我想了想,最終還是決定去見她。
已經開春,我站在榮華公主府空無一人的院落中想,又是一年驚蟄啊。
「公主小心些,那個瘋婆子近來精神不佳,破口大罵、打打砸砸的,小心傷了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