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我又會如何呢,一個蒙受欺騙皇室的怒火,和一個不受寵的庶女。
虞太后垂著眸瞧我,然后笑了笑,赫連決驀的伸手,接過我手里的茶杯。
「母親,娶她是我的本意。」
此話叫我愣了愣,我的手被他的手牽住,掌心觸感溫暖又寬厚。
「我原求娶的人,便是這二小姐陸窈窈。」
我知他是怕我收到責罰,心里除了感激,便是多日來對他的虧欠。
他是這樣好的人啊,可我卻騙了他,讓他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人。
他一路牽著我出了宮門,直到上了馬車他才松開。
他看著我道:「我知很多事情不是你可以決定,我不怪你,不該你受的責罰我也不會讓旁人遷怒于你,這世道造就你如今的現狀,希望你不要怨恨你阿姐,平日她時常將你放在嘴邊,對你很是在乎,若有朝一日,你有了自己的心上人,我們便和離,你就是從我永安王府嫁出去的姑娘,不會有人敢瞧不起你。」
我鼻尖一酸,沒有說話,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。
他又道:「世間像你長姐一般肆意的女子不多,可我喜歡的,從來都是她的那份善心了。」
我聽著他的話,只點點頭。
阿姐是那樣好的人,值得被人這樣珍視。
許是不想見我,許是怕誤了自己的名聲,好讓長姐回來時他能證明自己守身如玉。
嫁給赫連決的第一年,他就請纓去了邊塞,只留了一個教書先生給我,教我算賬。
然后我跟著王府管家學起了管理鋪子,到底是過得開心些,嬤嬤說我氣色看起來都健康了許多。
半年后他接到圣旨回來過年,人憔悴了不少,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俊朗。
我在王府給他燒了一桌子的菜為他接風洗塵,可是直到半夜他才回來,風塵仆仆,回來便進了書房,不久門內東西被砸的作響。
我隱隱約約聽見找人等字眼,稍稍一猜便猜到他還未放棄。
門打開的剎那,我和他目光相接,他冷著臉,臉色很是難看。
我朝他笑了笑,只問他餓不餓。
他表情緩和下來,似乎想朝我笑笑,可是面色冷硬,于是這笑便看著有些奇怪。
「我做了很多菜,王爺要不要嘗嘗。」
一旁的秀春姑姑打著趣。「小夫人聽見王爺回來了,特地等到現在呢。」
我臉有些發熱,剛想讓嬤嬤別說了,卻不料赫連決臉色冷沉下來。
「走吧,這些事以后不要做了。」
我臉上紅暈迅速褪去,只低著頭點點頭,然后小聲辯駁道。
「王爺是我明面上的夫君,作為妻子,我只做自己應該做的,哪怕我的丈夫今日不是王爺,他出遠門回來,我也會這樣做。」
他腳步頓住,朝我笑笑。「意思是今日不論是誰,只要是你的夫君,你都會對他這樣好?」
我挺直腰,直視著他,嗓音溫軟。「是,王爺莫要多想。」
我猜他想說我迂腐,他喜歡阿姐這種不迂腐的,可又何必要求所有人都同阿姐那樣呢,獨一無二不是更讓人喜歡,于是他開口了。
「迂腐。」
到底骨子里的良好教養讓他沒有辜負我的心意,菜熱過一遍,還散發著熱氣,在燭火下看起來很是美味。
赫連決嘗了幾口,又飲了些酒。我看著他,連問到好喝嘛。
這酒是一個老乞丐教我釀的,算得上我一個恩師,就是人有些不太著調。
赫連決點頭,我眼睛一彎,老乞丐說我有天賦,那想來是好喝的。
「你釀的?」他問。
「不必皇宮里的差。」他手里的杯盞晃了晃。
「我想去王府的酒莊上幫忙。」我眼睛一亮,朝他諂媚一笑。
「我如今也算王府一份子,總得為王府做些什麼吧,總不能白吃白住吧。」
「酒存放時間越長便越香,這酒我一月前釀的,自是不如皇宮內的,可若給我些時日,定不必皇宮差。」
赫連決聞言愣了愣,眼里氤氳著笑意,薄唇微微勾起。
「你想去做什麼,便去做吧,明面上你是永安王妃,不用事事問我。」
赫連決似乎心情好轉,他連吃幾碗飯,酒壺的酒也喝的精光,眼角眉梢都帶著醉意。
他看著我的模樣,攬住我的腰身,喊了阿姐的名字。
不怪他,我同阿姐確實長得十分相似,對我們不太熟悉的,很容易弄錯,更別提一個喝醉的人。
活在長姐光環下被忽視是我的常態,可看著他帶著醉意的眉眼。
不知為何,今日我有些難過。
我推開他,把他一下子推到地上,然后蹲下拍了拍他的臉,小聲道:「我是窈窈,不是昭雪。」
3
自那日酒醒后,赫連決便很少回王府了,許是尷尬,又許是不知道自己后腦勺的傷是怎麼來的。
后來的日子我便去了王府酒莊,有時很忙,我便直接在酒莊睡下了。
只偶爾回府,才能和他碰上。
天底下見面不超過十個數的夫妻,約摸也只有我和他了。
教書先生是個年輕俊秀的人,同我年紀一般大,叫薛譽,不太愛說話,低著頭同女孩子說話時臉紅一大片。
平時在酒莊只默不作聲的跟在我后面,將我做錯的地方小聲告訴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