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順著太后的目光看去,趙淮一身玄色的長袍,坐在那里,身姿挺拔俊逸,氣質獨絕。
當真是,好看極了。
尤其是腰間掛著一個青玉祥云佩,讓我挪不開眼。
我認出了他。
于是碰巧在中秋宴上太后問我有沒有中意的世家子弟時,我毫不猶豫的指向了趙淮。
隔日,我和趙淮的賜婚便懿旨下來了。
我知道,這七年無頭緒的執念開始有了方向。
6
趙淮長的那樣好看,有誰不喜歡呢。
或者換句話說。
趙淮跟他長的那樣像,我怎麼能不喜歡呢。
景歷八十七年冬,我嫁給了趙淮。
大婚當晚,邊境突發動亂,胡人揚言要踏平我大景朝皇城,也嘗嘗皇城中女子的滋味。
景帝震怒。
趙淮隨著赴邊隊伍連夜趕去了邊境涼川。
得知消息時,我還坐在喜床上,像古往今來的新婚女子一樣,局促不安地等著趙淮來掀我的蓋頭。
卻不是因為羞澀,而是在想如何在洞房花燭夜里成功脫身。
等來的是我的貼身丫鬟綠蕪帶來的一封辭別信,信上只有潦草四個字。
「等我回來。」
這一等,就是三年。
7
回到府中,綠蕪一個勁的為我抱不平。
「小姐,人家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,你為何要把我們的馬車讓給她,還沿街賞春,這傳出去,別人會怎麼看你。」
「傳,最好傳的眾人皆知,日后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,眾人只會覺得我們是弱勢的一方。也讓世人看看,這尊貴的驃騎將軍,是如何寵妾滅妻的。」
「可小姐貴為嘉安郡主,他這般當眾讓小姐難堪,要是太后知道了——」
忽然,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。
我知道是他來了。
能毫無阻攔地進入我棲云院中的,便只有趙淮了。
不等他開口,我靜靜地道:「你準備怎麼處置她?」
「不過是納了姨娘,婉婉一介孤女,性情純良,比不得你深門大戶出來的,你不要刁難她。」
喲,這是暗指我心機深沉了。
「夫君放心,本郡主不是那善妒之人,只是夫君三年未見,剛一歸家就是跟我說這些的?」
「婉婉找算命先生說過了,棲云院地理絕佳,風水好,適合生養,我打算讓婉婉搬過來。」
棲云院,便是我正在住著的這座院子了。
「還以為什麼,這事不難,搬過來簡單,旁邊偏院荒廢已久,我這就讓綠蕪收拾一間房子出來。」
「你去攜香院。」趙淮平靜的吐出這幾個字,好像不屬于這里的是我。
「我未聽懂夫君的意思,本郡主是你風風光光娶進這個院子的,你讓我離開,是準備休了我嗎?」我冷眸一轉,加重了「本郡主」三個字。
休我?
趙淮自然不敢隨意休妻,太后盛怒,他承受不起。
劍拔弩張之際,前院的丫鬟突然來報,將軍的接風宴已準備了當,老夫人請我們去用膳。
趙淮沒有猶豫地轉頭就走。
8
我特意換了身華賞,流云髻上插著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,身著綠色鏤金百蝶穿花云鍛裙,腰束九孔玲瓏玉帶,兩臂挽云青欲雨帶,華貴而不失端莊。
那二人早已坐在席上,你儂我儂,好似一對天偶佳成的鴛鴦。
老夫人在上座,跟她們說說笑笑,滿臉慈愛,一家子其樂融融。
這老夫人嘛,聽起來好聽,至今,也不過是個貴妾。
我并未讓綠蕪聲張,直到我落座,她們才瞧見我。
我懷疑他們眼睛有問題。
「玉棠啊,這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,如今懷著身孕,著實辛苦,你不要和她斤斤計較。」
說著看向了旁邊的柳婉婉,柳婉婉站起身來:「姐姐,你久居深宅,享受榮華。不像我,一個人孤苦無依在外漂泊,身子骨不好,還要姐姐多多照顧。」
接著,伸出一個要握手的姿勢。
我嗤笑。
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,任由柳婉婉的手尷尬的僵在半空,靜靜的看著她。
「本郡主記性不太好,父親家中只有兩個女兒,也從未聽說過太后娘娘什麼時候又親封了別的郡主,這句姐姐,我怕是擔當不起。」
言罷,柳婉婉才想起來收回胳膊,一臉委屈地看了我一眼,隨后像只驚弓的鳥兒一樣,往趙淮身邊靠了靠。
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之前刨了她祖墳了呢。
趙淮頓時心生憐愛,伸手環住了柳婉婉的肩頭,眸光沉沉道:「你從小錦衣玉食,生活華貴,要什麼沒有,婉婉如今有孕在身,你連一個小小的院子都不肯相讓,如今又出言刁難,是不是太過了些。」
說著,氣憤的拿起旁邊酒杯一飲而盡。
這情形,仿佛我是個惡婦在欺負一只小白兔。
呵,也就這樣了。
老夫人此時出來打圓場,「玉棠啊,你自嫁入王府以來,三年都無所出,如今婉婉卻有了我們趙家的血脈,不過是一個院子,你應該顧全大局,萬一子嗣有了好歹——」
「萬一子嗣有了好歹,也不過是一介庶子,身份低賤,成不了什麼氣候。」我不留情面地打斷:「何況我這三年為什麼無所出,你難道不知道什麼緣故嗎?」
老夫人氣的直捋胸口。
而柳婉婉的臉色愈加難看,往趙淮懷里鉆了鉆,終于是褪下了一臉的柔弱,指著我說:「世間人人生而平等,我的孩子,怎麼就低賤了,你的思想封建而又腐朽不堪,根本就配不上淮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