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師父小心，這妖有古怪。」

墨清攔著我，不讓我接近。

我仔細打量，發現這只紅毛狐妖尾巴剛褪毛，人形都沒有化全，頂多五六十年的修為。

它哪來的本事，能潛入宗門謀害女弟子，還在執法堂長老的圍攻下逃跑？

4

「它腦子一片混亂，問什麼都不說。」

墨清用盡辦法，都沒有套出話來。

「那就挖出妖丹，看看什麼情況。」

我提劍刺入狐妖胸口，正要剖腹取丹，狐妖嘴角突然一勾，露出詭異的笑容。

下一秒，它的身體猛地爆炸，飛起漫天血花。

墨清把我攬入懷中。

我聞到一股惡心又甜膩的腥臭味：

「不好，這狐妖有毒。」

墨清拿出解毒丹塞進我嘴里。

他卻發出痛苦的呻吟，眉頭長出兩點紅印，像搖曳的幽冥花瓣，迤邐無雙。

雙腿化為漆黑蛇尾盤踞在身下，透著極度危險的氣息。

暗紅的豎瞳，充滿危險且冷血的蛇感，帶著非人的冷酷。

看我的眼神，就好像毒蛇盯著青蛙，隨時撲過來一口吃掉。

「師父，你快離開！」

他眼睛赤紅，用力把我推開。

【該死，這到底是什麼毒？我的血要燒干了。】

【師父好美，像顆紅色的漿果，輕輕一碰就會……】

【不行，我不能傷害她！】

「這是狐族至毒。」

我嘆了口氣，沒想到，哄騙執法長老的話一語成真。

只不過要解毒的人，是墨清不是我。

「我沒事！」

墨清顫抖著身體，卻極力保持鎮定。

「你扛不住的！」

我伸出手指，細細描繪他眉頭那兩朵紅印。

他肌膚如玉，眉眼深邃，暗紅嘴唇，更顯得妖艷美麗，像荒廟出現的妖精，引得書生迷了心魂。

「師父，你不怕我嗎？」

墨清驚訝地捉住我的手指。

「不過是條小蛇妖，有什麼可怕的？」

我嗤笑。

「我才不小，我很大的！」墨清蛇尾動了動，有些不服氣，「我已經五百歲了。」

「少廢話，說吧，你這毒該怎麼解？」

我摸摸他的尾巴，黑色鱗片入手冰冷，卻又透著古怪的熱。

「師父，你懂的。」

他舔了舔嘴唇，眼睛很亮很亮。

「忍一忍，就過去了。」

我垂眸按住他的蛇尾……

5

墨清俊臉通紅，氣息加快，尾巴繃緊，接著，發出一聲慘叫。

「忍住，別叫！」

我掏出匕首，一刀劃開他的尾巴尖，黑中透粉的血咕咕流出。ȳż

「師父，好痛！」

墨清俊臉扭曲，雙手死死抓著洞壁，留著五道深深的爪印。

這種解毒方式的確有些粗暴。

可是用其他方式，我又狠不下心。

人妖殊途，跨過師父和徒弟的界限，以后就是不歸路了。

「師父，我感覺要死了。」

墨清臉色慘白，有氣無力地抱著漆黑尾巴。

【師父，我要是死了，您就把我的蛇膽取出來吃掉，不要便宜別人。】

【除了蛇膽，我的皮可以練器，我的肉可以煉丹，我的骨頭可以煉劍。】

【一定要把我的尸體物盡其用。】

聽到他這些心聲，我真是哭笑不得，堅硬的內心出現一絲波動。

想起第一次見他，漫天大雪，紅梅樹下。

他好奇地看著我，清澈的眼睛猶如碧藍如玉的天空。

我把他帶上山，五年來朝夕相處。

他雖然沉默寡言，卻把我說的每句話都記在心里。

不知不覺，他在我心中已經占據一席之地。

「為師真是上輩子欠你的。」

我嘆了口氣，摟住他脖子。

6

我花了一晚上替墨清解毒。

他神清氣爽，恢復人身。

我萎靡不振，拎著狐妖殘尸交給執法長老。

「辛苦你了，又要解毒，又要捉妖。」

執法長老神秘兮兮掏出一本小冊子，擠眉弄眼地說道：「收好，有用。」ўƵ

我一看封面，臉色又紅又黃，立刻塞回去給他：

「多謝長老好意，我心領了。」

「這只狐妖有點古怪，只有幾十年修為，卻能輕易進出宗門大陣，還請長老仔細調查。」

「放心，我一定追查到底。」

說到正事，執法長老立刻嚴肅點頭。

我趁機告辭。

回到洞府，我把墨清叫出來盤問：「你潛入玄清宗到底有何目的？」

墨清乖乖跪坐在蒲團上，一五一十地交代：

「我玄蛇一族百年沒有蛇下蛋了，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滅族。」

「聽說您會煉制旺子丹，我這才假扮凡人拜你為師，想找機會偷學。」

7

我皺眉追問：「誰跟你說我會煉制旺子丹的？」

旺子丹是一百年前，入魔的蛇人族族長霜霜研究出來的。

先用九十九個筑基修士的血肉煉制丹胎，再用族中最精純的血脈煉制丹魂。

因為太過殘忍，被列為禁忌。

我也是無意中得到丹方，從來沒告訴別人。

墨清回道：「是一個修為高深的神秘人告訴我的。」

「他說你是顏控，肯定會對我一見鐘情。」

「讓我潛伏在你身邊，伺機偷走旺子丹藥方。」

又是神秘人。

我用力握拳，指甲深深刺入肉中。

一百年前，蛇人族得了瘟疫死傷大半。

我最好的朋友霜霜臨危受命，成為族長。

她為了延續蛇人族血脈，在神秘人慫恿下殺了無數正派弟子研究旺子丹。

后來事情敗露，霜霜被正道人士圍剿，重傷墜落無煙海。

我懷疑引誘霜霜的神秘人就是殺母仇人嗜血老祖，便冒著生命危險把她從無煙海救上來。

霜霜證實了我的猜測，說嗜血老祖存活千年，肉身已經毀滅，一直想要煉制屬于自己的強大肉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