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覺得我對不起他，殺了我便好。

何必一邊折辱我，任由我手指被夾斷，一邊又裝模作樣說我瘦了。

我心里氣急，止不住的咳嗽。

他輕輕拍著我的背，淡淡說著：「鶯鶯，孤怎麼會舍得殺了你。你是要陪孤一輩子的。」

我眼眶一酸，差點哭出來，偏偏不愿意在他面前服軟，想保住最后一分體面。

「鶯鶯，你乖些，好好呆在孤身邊。」

他嘆了口氣，終究愿意退一步。

「這院里你沒個熟悉人，該是太不開心了。孤讓納桃來照顧你吧。」

4.

納桃是我的貼身婢女。

從五歲起就跟著我，一直悉心照顧我。

一見到我，她就哭了出來，緊緊抱著我。

「小姐！小姐！」一聲聲喚著我，哭得聲嘶力竭，好像出了天大的事。

我只好勉強笑著安慰她。

自她來了之后，我身邊總算有人說話，有人照顧。

身子竟真的慢慢好起來。

她嘰嘰喳喳，想方設法哄我開心。

「小姐，喝了這碗藥吧。奴婢給小姐準備了好吃的，一會兒就不苦了。」

有人能哄我，我就又變得嬌氣起來。

我向來怕苦，自小就怕喝藥。

納桃知道，就準備各種甜食，有時候是飴糖，有時候是果脯。

藥后吃上一口，嘴里的甜味很快就蓋過苦味。

今天她準備了桂花糕。

我看見的一瞬，原本就泛苦的嘴里，只覺得更苦。

「拿走吧，不吃了。」

她呆愣了片刻，突然意識到什麼，立刻把盤子端走。

嘟囔著，不好吃不好吃，以后再也不吃了。

我低頭看著手指，如今表面已經恢復如初。

在桌面上輕彈，卻是僵硬無力。

總歸回不到過去啦。

無奈的笑了笑。

扭頭看見扶淵站在一旁，直勾勾地看著我，手里端著被納桃拿出去的那碟糕。

「你不是最愛吃宮里的桂花糕嗎？孤專門派人送來的，怎麼能讓人倒掉。」

說著，抓起一片塞進我嘴里。

我被噎住，吐出大半。

氣得把一碟都摔在地上。

「我不愛吃了！早就不愛吃了！何必要逼我！」

我已經不愛吃桂花糕，也不愛彈琴了。

辛苦練了很久的女紅，也再繡不出任何花樣。

他看著我，緊緊抿著嘴，臉色逐漸變冷。

一把把我按在床上，手下用力撕開衣衫。

我肩膀露在外面忍不住一顫，伸手推他。

「不要！不要……」

門外納桃叫著小姐，奮力往里沖。

被人拉扯出去。

忍不住哭了出來，他也渾不在意，咬在我肩膀上。

「鶯鶯，你最愛吃桂花糕了。對不對。」

「鶯鶯乖乖的，你答應孤的，會陪孤一輩子。」

「孤不怨你了。」

「過些日子，孤帶你回宮。」

……

我瞪著他。

忘了所有了顧忌，一巴掌抽在他臉上。

先皇后因為謀害皇嗣被廢后位，連累他成為廢太子被圈禁。

我哭得要死要活，不顧爹爹和兄長的勸阻，執意要去找他，偷偷溜走。

卻在半路被賊人劫持。

后來嫁到武陵，仍舊央著表哥幫我打探他的消息。

我哪里對不起他？

他把我擄來近一年，百般折辱。

不容我半點解釋。

他看著我眼里的憤恨，愣住片刻，冷聲道：「鶯鶯竟然怨孤。」

我何止怨他，我恨他。

我們較著勁，誰都不再開口。

半響，他轉身離開，臨到門口，忽然踉蹌一下。

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。

納桃連忙沖進來抱住我，我再沒力氣，趴在她懷了，放聲哭了出來。

「小姐，納桃帶你走吧。」

5.

自那天之后，扶淵很久沒來。

我和納桃樂得自在。

到了晚上，納桃趴在我床邊，小聲和我說著計劃。

「小姐，少爺和表少爺早就知道您被皇上擄走，已經準備很久了。」

「他們買通了這院里的一個送菜小廝，他每三日會來一次，我已經備好藥。只要咱們能把屋里這幾個婢女藥倒，換了衣服就能逃出去。」

「送菜車到了三里外，咱們就能換上馬，一路到烏津渡口就好了。」

「表少爺家里是做船運的，常年在渡口備了船。」

「小姐，咱們逃吧。」

我聽了納桃的話，按照她的安排，和她配合著藥倒了常跟在身邊的婢女。

換好衣服，摘下首飾。

猶豫片刻，拿起一根簪子藏在袖子里。

跟著她偷偷出院。

一路順利的不可思議。

直到烏津的邊界，離渡口只剩下幾里路。

納桃看著后面的隊伍，慌忙的塞給我一個玉佩，讓我先走。

我咬著牙，縱馬前奔。

卻被突然出現的扶淵攔住。

他立于馬上，和我遙遙相望。

緩緩架起箭對準我身后。

我心里突突的，立刻掉頭往回沖，卻快不過他手里的箭。

眼看著納桃被射中胸口，從馬上墜下。

任憑我撲在她身上，怎麼也捂不住胸口的血。

淚水不斷涌出，滴落在她臉上，她艱難的扯著嘴角：「對不起小姐，是納桃沒用。」

「納桃救不了少爺，也救不出小姐……」

「小姐，小姐……」

她握著我的手，摸到玉佩，試圖給我指個方向。

微微抬起的手卻突然無力落下。

再也沒了聲息。

我迷茫的看著她闔上雙眼，抑制著顫抖，輕輕推她，卻怎麼也得不到回應。

周圍人逐漸圍了過來。

扶淵下馬想要拉我起來，拽掉了我手里的玉佩。

玉佩墜地發出一聲響。

我立刻被招回心神，快速撿起玉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