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師兄養大。師兄清冷如仙,我純如白紙。
一日我問師兄什麼是吻,他淡淡地細致給我講來,后目光落在我唇上,平靜道:
「酒酒可以吻了。」
后來輪到師兄變為白紙,我才知,師兄并非面上那般疏離淡漠。
他引導我,分明是堪稱霸道地共享了我許多第一次。
清冷的皮下,是瘋子。
1
我是被師兄養大的。
十八歲生辰剛過,我第一回自己下山,瘋玩而不亦樂乎,光明正大豪飲甚多靈酒,暈頭轉向地被師兄拎回靈久山。
夜晚我抱著師兄的手臂撒潑。
「師兄——」喝酒后,我的尾音拖長,「我買了話本,你念給我聽。」
謝清羽一身月白色長袍,月光灑在他的臉上,看著清冷似遺世獨立。
他垂眼看了一眼我遞到他面前的話本,封皮寫著顯眼的幾個大字——暴君的心尖寵。
謝清羽眉頭微不可見地挑了一下,而后順意翻開話本,就著明月光與我講述。
「素玉褪下薄紗,緩緩走近君傲天,雙臂攀緣至他脖頸,紅唇如血,柔柔吻上去……」
我聽得入迷,靠在師兄肩上望月亮,萬萬沒看見此時他一邊讀一邊注視著我。
2
「師兄,什麼是吻?」我抓住一個陌生詞語。
十多年來我的生活幾乎就在這靈久山,和師兄一起,沐浴著日月長久修煉。偶有下山之際,亦是師兄在旁牽引。山腳的嬌云娘子總說我是個里里外外都白透的小呆瓜。
謝清羽面色不變,冷清清的聲音如同泉水流瀉:「吻,是有情人愛意濃時之行為。」
「有情人,什麼是有情人?」我歪頭看師兄。
「互相愛戀的人。
」
「愛戀是什麼?」我遇到了從未接觸過的知識,便好奇追問。
「和對方在一起很歡喜,想和對方永遠在一起。」謝清羽低頭看我。
我思考半晌,又問:「吻是一種行為,具體如何呢?」
師兄這回沒答,只是目光翩翩然落在我唇上,又伸手在我唇瓣上蜻蜓點水。
3
「具體行為,只能和有情人來。」謝清羽收回手,斂了目光,低頭輕輕翻動話本,頰邊一縷青絲垂落。
見此景,我只覺師兄俊逸無邊,可一定比話本里那什麼君傲天好看數倍。
呆愣半晌后,想起自己剛才忘說出口的問題。
「師兄,我愛戀你,你愛戀我嗎?」師兄很好,我永遠也不想和他分開。
謝清羽翻動書頁的手微頓,神色未變、動作未變,只輕輕道一句:「嗯。」
我歡喜:「那我和師兄是有情人?」
謝清羽點頭。
「那師兄教我吻。」我復又抱住師兄的手臂,為自己要即將學到的「新招」而興奮。
謝清羽堪堪翻完話本,將話本放到一旁,輕輕拍了拍他的大腿,才轉頭看我:「坐過來。」
我熟練坐上去,似乎滿眼都是小星星,期待地看著他。
卻見師兄伸手輕捻我唇瓣。
「酒酒,吻,是用唇去觸碰另一人的唇,可聽明白?」
我重重點頭。
又見師兄將手放下,目光如頭頂涼月灑在我臉上,聲音一如往常清冷:「既如此,酒酒可以吻了。」
4
我腦海里反復出現師兄的話:吻,是用唇去觸碰另一人的唇……
我慢慢湊近師兄實踐新知識,感到奇怪的同時,心里陡然涌上一絲緊張。
從未離師兄這麼近,師兄的唇瓣軟軟的,氣息竟是灼熱的。
忽地有些暈乎,直到耳邊傳來師兄低低的聲音:「呼吸,酒酒。
」
我猛地回神,將頭抵在師兄懷里,深深喘氣。
剛才,不知不覺竟屏住了呼吸,也不知是因我那不知緣由的緊張,還是異樣觸感帶來的不知所措。
柔軟的云兒飄游,短暫地遮住月光。
我平緩之后抬頭看謝清羽,試探地問:「師兄,還可以吻嗎?」
謝清羽目光在我唇瓣逡巡,伸手輕柔又平靜地捻了捻我唇角,淡淡道:「過幾日尚可。」
5
十八歲生辰沒過幾天,我和師兄結束了在靈久山修煉的日子,一起下山歷練。
山腳,嬌云娘子一身水紅輕衫,媚眼勾人,喊我一聲小呆瓜后,就將目光放在師兄身上,黏黏糊糊,好似扯不斷的面條子。
「謝道友,嬌云心悅于你。」嬌云目光熱烈,示愛時不怕旁人圍觀,只定定地看著眼前人。
謝清羽在外更是清冷,聞言無甚反應,只那薄唇輕啟,低低落出二字:「抱歉。」
嬌云面上也不見失落之色,只又轉身將一儲物袋塞給我,笑語嫣然:「你們師兄妹二人要遠游歷練,可別忘了靈久鎮的好酒好肉。」
6
坐在謝清羽的小舟形飛行法器上,我拿著嬌云的儲物袋思索半天。
復而湊到師兄面前:「師兄,嬌云娘子想做你的有情人?」
謝清羽坐在舟緣一邊操縱法器,一邊淡淡點頭。
「嗯——」我貓腰跪坐在師兄面前,又挺直身子,仰頭往那不常開啟的淡淡薄紅吻去。
師兄似是微訝,似是無奈:「酒酒……」
他空出一只手攬住我,避免我從邊緣墜下。
我眨眨眼:「師兄不是說了過幾日尚可?」
謝清羽頷首。
「師兄,不若讓嬌云娘子也做你我的有情人,我們三個一起吻呀?」
我很少見人,可適才見嬌云娘子笑語嫣然,卻覺得她并非面上那般灑脫。
飛行法器忽地頓住,僅憑靈力懸浮半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