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被我的眼神嚇到了,小公子的腦袋縮了縮,說話聲音小了點:「我是姜景顏。」
嚯,又是個熟人。
我怔愣地放空了幾秒,然后低頭將他的臉掰過來仔細瞧了瞧。
別說,現在一看跟他老爹長得還真像。
他老爹是跟我一同戰死在巫峽關的將士之一,當時出征時他娘子已經有了身孕。
說是名字都已經起好了,叫姜景顏。
當時我還挺不好意思:「就算你這般敬仰我也不必如此吧。」
他爹撓了撓頭,比我還羞澀:「將軍你誤會了,孩子他娘單名一個顏字。」
6
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會認陸亭生當了義父,就看見我的小弟倉皇失措跑來找我。
「老大,不好了。」小弟嚇得直哭:「有官兵來剿匪了。」
我罵他:「瞎說什麼,老秦每年給官府的銀子可沒少過!」
小弟說:「可他們都已經打到家門口了!」
一種不好的念頭陡然升起,我轉頭看向姜景顏,強裝鎮定:「你義父不會來這麼快吧?」
他也抬頭看我:「在我看來,是有可能的。」
太倒霉了!
我怎麼就把這個瘟神抓上山了?
偏偏他還是昔日戰友的兒子,我實在沒法將他打一頓出氣,便只好拎著他去到了寨子前。
我本想著將他還回去,好換得暫時安寧。
可誰曾想,我連與陸亭生談判的資格都沒有。
全寨幾百人竟被陸亭生抓了個七七八八,連我爹和我娘也都被劍指著呢。
我大驚,連忙在人群中尋找陸亭生的身影。
其實壓根不用找,一眼就看見了,他騎在馬上身著一身玄黑色鎧甲。
渾身縈繞著肅殺之氣,我一時間竟沒敢認。
他的變化太大了。
我很快回過神,拉著姜景顏走到前面,用匕首抵著他的脖子:「要是不想讓他死,就把我寨里的人都放了。」
姜景顏非常配合地喊到:「義父救我!義父救我!」
陸亭生循著聲看過來,觸及到他目光的那一瞬間我竟罕見地結巴了。
笑話!
哈,我堂堂女戰神能被他一個眼神嚇到?
我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,便被他先開口打斷了。
「過來。」
他聲音有些沙啞,沒什麼情緒。
我一愣,側頭看了看旁邊的姜景顏頓時明白了。
這話是對他說的。
我這麼一個大活人被整個忽略了。
嘿,我這暴脾氣,當場把匕首往前遞了遞。
刀刃割開了姜景顏的皮膚,他嚇得哇哇大叫。
我看他陸亭生現在還敢無視我?
我正要說話,一陣破風聲在耳邊響起,我下意識一偏頭。
一支利箭從我臉邊飛過。
但凡我再慢一點,我這腦袋就得出現一個窟窿。
我被嚇得出了冷汗,這陸亭生比我當年還狠!
陸亭生淡淡瞥了我一眼:「你反應倒是不錯。」
我爹娘也被嚇壞了,喊道:「歡顏你沒事吧!」
我看見陸亭生的神色變了,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探究。
也是,聽見昔日故人名號,還是被自己親手害死的故人怎麼著也得有些心虛吧。
7
我沒想過他會這般輕易放過我們。
他指了指我:「你跟我走,我放過你寨中老小。」
我皺著眉看他:「為什麼?」
陸亭生似是有些不耐煩:「我今天不想殺人。」
可惡,被他裝到了。
看著他打馬在我面前走過,我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搏一搏跳上去一刀捅死他。
最后我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。
我不想那麼早下地府同孟婆敘舊。
我答應了他的話,畢竟我可不相信那小小候府能困得住我。
想當年,我可是能在敵方軍營中來去自如的。
陸亭生看了我一眼,然后命人給我爹娘喂了兩顆黑色藥丸。
「這是斷腸散,每月需服一次解藥。」
剩下的話不必多說。
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最后給他豎了一個拇指。
陸亭生你好樣的!
我爹娘一聽這話,立馬跑到我面前抓著我的手:「孩兒,爹娘的命就攥在你手中了。」
我還能說什麼呢?
跟著他回候府的路上,姜景顏的態度逐漸猖狂。
他指著我:「你現在怎麼不兇了?方才不是厲害得很嗎?」
我低頭看了看我自己,尋思著我也沒被栓住啊。
他指著我張牙舞爪,我嘖了一聲一把拽過他的手,將他整個人拉到眼前。
他看著我的臉,臉色突然漲紅。
「義父救命!義父救命!」
陸亭生的聲音從前面傳來:「她身上的武器我都繳了,你若是再挨打就只能說明你技不如人。」
我一聽就樂了,然后毫不含糊地將他揍了一頓。
8
我也不知道以什麼名分住進了陸亭生的候府。
如果非得說一個,那還是丫鬟最為貼切。
他練武時我在旁邊端茶遞水,吃飯時我在旁邊添飯布菜,晚上寫折子時我在旁邊研磨打扇。
這麼些天我將這兩輩子的活都干了。
陸亭生也不常跟我說話,倒是問過我名字是何意。
我跟他說完之后他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。
一天傍晚,我正巧碰見來候府的姜景顏,便找了個由頭把他誆騙到我院子里了。
「我問你,你怎麼會認陸亭生為義父?」
他撇開頭:「要你管。」
嗨,我反手就往他嘴里塞了個東西:「這是我寨子里獨有的毒藥,你說了我才給你解藥。